釉色的前世今生——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摘要：“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各色釉面赋予了瓷器的外表和灵魂，构成了东方美学的一部分。矿物原料和金属元素在高温中的物理化学反应中完美融合出诞生出釉面，色彩在釉料、温度和气氛中呈现与变幻。在继续传承与发扬瓷器文化与工艺的过程中，都离不开科学技术的创新，装置设备的革新与工程应用的改善。

01 背景介绍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一首耳熟能详的《青花瓷》不仅是对周董的热爱，也唤起了大家对江南水乡的美好愿景。而青花瓷令人着迷的就是其釉色的精美绝伦，仿佛沾染了仙气的五彩之石，取之天上，又有巧夺天工之美。青花瓷萌生于唐宋，成熟于元代，盛行于明清，流传至今，经久不衰，是中国瓷器的主流品种之一，其浓淡相宜的色彩晕染之美和丰富的文化内涵是中国元素的代表，构成了东方美学的审美体系[1]，是中国陶瓷艺术中的一朵艳丽奇葩。它以独特的东方魅力享誉陆海内外，那这令人神之向往的釉面到底是怎么做成呢?接下来,我们一起探秘青花瓷釉色的前世今生。

青花瓷又称白地青花瓷器，它是用含氧化钴的钻矿为原料，在陶瓷坯体上描绘纹饰，再罩上一层透明釉，入窑以1300℃左右高温一次烧成，具有着色力强、发色鲜艳、烧成率高、呈色稳定的特点[2]。图1为元明清各朝代代表性青花瓷，其形式与色彩各有不同。赋予瓷器不同色彩的关键在于釉。釉的产生可能是古代垒石烹食时所用含钙石头与炭灰而生成,也可能是受贝壳表面美观质感的启发，有意识地用贝壳粉作为原料制成[3]。早在三千多年前的商代，我们的祖先就已经学会了用岩石和泥巴制成釉来装饰陶瓷了。后来，陶瓷艺人利用窑灰自然降落在坯体上能化合成釉的现象，进而用草木灰作为制釉的一种原料。俗话说：无灰不成釉[4]。受限于古代落后的技术可，工匠们只能在瓷石原料上下功夫，在一代又一代摸爬滚打的实验中，观察并摸索着色的各方面因素。今天就让大家一起来认识一下这熟悉且陌生的釉色吧。

图1 a) 元 青花风穿花纹玉壶春瓶；b) 明洪武 青花竹石灵芝纹盘；c) 清雍正 青花兰亭会笔筒。以上青花瓷文物均为故宫博物院收藏。图源自网络。

02 正文

釉面的形成

“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是汝窑天青釉（图2）的赞美之词。釉面是陶瓷器皿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般是用矿物原料（如长石、石英、高岭土）和金属元素按一定配比混合并细磨成浆状液体，施于坯体表面，经一定温度的焙烧而熔融，当温度下降时，形成陶瓷表面的玻璃质薄层[5]。基本的施釉的方法有浸釉法、喷釉法、浇釉法和刷釉法。釉面覆盖于陶瓷坯体表面，不仅仅是提升美感，还可以使得陶瓷器皿具备不透过性，并且更易于清洗，可谓一举三得。

釉是附着于陶瓷坯体表面的一层薄膜，同玻璃一样，没有规则的分子排列。然而，玻璃一般来说是均匀，非结晶质、各向同性，透光性的，而釉则与施釉的成分、烧成温度和烧成时间等有关，还存在一些气体包裹物、未反应的石英结晶和新形成的矿物结晶[6]。从釉的物理、化学性质来看，釉具有一定的机械强度，表面反射率较高，几乎不溶于强酸和强碱以外的物质。

图2 a) 宋汝窑天青釉洗；b) 宋汝窑天青釉刻御题诗文三足樽承盘。以上汝窑文物均为故宫博物院收藏。图源自网络。

釉面的着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色彩是大自然最美丽的地方，釉色也是如此。如图3所示，唐宋元明清瓷器釉面色彩大相径庭，各放异彩。釉面的着色是一个物理化学过程，其化学过程是着色剂与熔融的二氧化硅作用形成相应的硅酸盐，从而具有某种颜色，其物理实质是釉面对光的吸收与反射[7]。釉色的呈现是多方面的因素共同决定的，以下将为大家作简单介绍。

——釉料成分 釉的成分中碱性氧化物占据重要组成部分，研究发现釉玻璃中的碱性氧化物（如Li2O、K2O、Na2O），随着釉玻璃分子中的碱金属原子量增大，光谱从红向紫转变，即从长波光谱区域向短波光谱区域的转变[8]。另外，同一种着色剂对釉的着色随着釉的成分而变化。例如，氧化铜在无铅的硼釉中成翠绿色，而当釉料中没有氧化铝时成深蓝色，而在铅釉中成绿色。氧化镍在锌釉中一般成棕色，但随着氧化锌含量的提高时，转变成绛红色，随后转变成青色[6]。

——烧制温度 烧制温度的阶段区域不同，瓷釉成色效果也不同。就红釉来说，它以氧化铜为着色元素，在烧制温度区域为700-800内，釉呈绿色，在1200℃左右时会呈红色，特别是当温度到达1260℃左右时，红色会鲜艳润泽[9]。这是因为氧化亚铜（Cu2O）着血红色，而氧化铜（CuO）着青绿色。然而，氧化亚铜不稳定，容易氧化为氧化铜，因此，需加入还原剂（例如，氧化亚锡）[6]。

——烧制气氛 烧制气氛可分为氧化气氛和还原气氛。以青瓷为例，它以氧化铁为着色元素，在氧化气氛中烧成，釉色泛黄；在还原气氛火中烧成则呈浅青色。2Fe2O3 ↔ 4FeO + O2 是这个现象的背后的化学反应本质，氧化铁在在光谱的黄光部分吸收最小，而氧化亚铁在青绿光部分吸收最小[6]。

图3 a) 唐 三彩刻花卉纹三足盘；b) 元 蓝釉描金折枝花卉纹匜；c) 宋 磁州窑白地黑花题诗折枝牡丹纹梅瓶；d) 明万历 青花五彩鱼藻纹蒜头瓶；e) 清乾隆 胭脂红釉灯笼尊。以上文物均为故宫博物院收藏。图源自网络。

釉色的未来

——多样化

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和人民生活的日趋改善，陶瓷器皿不再是王公贵族等特权阶级才能享用的，也已经“飞入寻常百姓家”。因此，对陶瓷的可选择性的需求也大大增加，如图4，无论是雅的代表清雍正的款淡黄釉小观音尊，还是俗的代表清乾隆的各色釉彩大瓶，多样化的釉料需要被不断发展的科学技术手段去开发和升级[10]。

——绿色化

安全健康和绿色环保始终是人们关心的要务问题，陶瓷产品也是如此。例如，氧化铅（PbO）作为最常用的助熔剂，在釉料中广泛使用。因为铅具有毒性，在使用中不适用于日用瓷，尤其是和人生活中使用的厨具器皿和餐具等，在生产中，生产线工人也需要注意安全生产问题，尤其是粉尘带来的可能重金属慢性中毒[11]。因此，更为环保的材料和更加安全的工艺正在一步步完善。

——智能化

陶瓷行业一直是工序繁冗、劳动密集的产业，大多数陶瓷企业生产线依旧是半自动化甚至是全手工化，这为实现产业升级和提质增效带来了很大的阻碍。目前，国内已经有很多企业和团队在施釉机器人方面做出了一些先进性的工作和成果，但是从自动化迈向智能化仍需要大力发展[12]。

图4 a) 清雍正 款淡黄釉小观音尊；b) 清乾隆 各色釉彩大瓶；以上汝窑文物均为故宫博物院收藏。图源自网络。

03 结论

陶瓷是中国人民几千年智慧的结晶，是中华文化一朵璀璨的瑰宝，在新时代下我们要继续传承和发展陶瓷行业和陶瓷美学。这些都离不开对釉面的形成过程中的物理化学现象的认识、对釉料材料的开发，对制备工艺的改善，对生产装备的升级。从理论层面、装备层面和工程层面的全面提升是实现陶瓷产业的多样化、绿色化和智能化发展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