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仍在杀戮，仍在变异。结束COVID-19紧急状态引发激辩

5月5日，世界卫生组织（世卫组织）宣布新冠疫情（COVID-19）大流行的紧急状态结束，这比美国的类似紧急状态也将结束的时间提前几天。这两项举措都可能使世界进入疾病监测的新阶段，同时减少用来抗击COVID-19的监测和可用资源。

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在日内瓦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说，世卫组织突发事件委员会5月4日举行会议，建议结束自2020年1月30日起生效的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PHEIC），这是世卫组织可以宣布的最高警戒级别。谭德塞说：“因此，我满怀希望地宣布COVID-19作为全球卫生紧急状态结束。”

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图源自网络

谭德塞说，一年来，疫情一直呈下降趋势，大多数国家都恢复了COVID-19爆发之前的生活。他说：“这一消息意味着，现在是各国从紧急模式过渡到同时管理COVID-19和其他传染病的时候了。”谭德塞强调，这一声明并不意味着COVID-19不再构成威胁。他说：“任何国家现在能做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利用这一消息作为放松警惕的理由，拆除其已经建立的系统，或者向其人民发出信息，即COVID-19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乔治城大学奥尼尔国家和全球医疗法研究中心主任Lawrence Gostin说，结束PHEIC是正确的举措。“世界已经走出了大流行的紧急阶段，世卫组织这样做是明智的。”

自三年前大流行开始以来，世卫组织记录了近700万人死于COVID-19，而大流行造成的实际死亡人数可能是这一数字的三倍。该机构每周仍收到数千人死亡的报告，一些模型估计，全世界每天的超额死亡率仍在1万人左右。

世卫组织统计不同国家新冠期间超额死亡人数

谭德塞在5月5日的声明中强调了COVID-19的持续影响。他说：“上周，COVID-19每三分钟就夺去一条生命，这只是我们所知道的死亡人数。”他强调，世界各地仍有数千人在重症监护病房接受治疗，还有数百万人正在应对COVID-19感染的长期后遗症。“这种病毒会一直存在，”他补充说。“它仍在杀戮，仍在变化。新出现的新变异株导致病例重新激增的风险仍然存在。”

世卫组织的这一消息是在5月11日美国公共卫生紧急状态（PHE）结束之前发布的，就在同一天，因为COVID-19大流行的处理方式受到严厉批评的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主任Rochelle Walensky宣布辞职并打算在6月底离开该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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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PHE的结束将会对有关政策产生广泛的影响，如南部边境的移民潮，紧急情况允许政府以公共卫生为由遏制移民潮，以及联邦政府提供的免费快速抗原检测，这些都将结束。

美国CDC的官员在新闻发布会上解释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也被发表在《发病率和死亡率周报》上的两篇文章进行了概述。他们承认，随着数据收集能力的减弱，他们将失去对这种流行病的一些了解。

在CDC的能力发生变化之际，美国每周约有1100人死于COVID-19，这是自2020年3月以来的最低数字。大多数死亡发生在65岁及以上的人群中。

当PHE结束时，该机构将不再能够强制要求检测实验室报告其COVID-19测试结果，或各州报告疫苗接种数量，尽管许多州预计将继续自愿报告后者。该机构收集和发布的汇总数据——司法管辖范围内的病例总数——也将停止。病例数和检测阳性水平（在所有检测中阳性检测的百分比）将不再出现在它所使用的当下很流行的数据跟踪器上。

不过，CDC高级官员坚称，剩下的数据肯定是足够的。CDC首席副主任Nirav Shah说：“我们有关于COVID-19这一阶段的正确数据。”“尽管我们未来的数据会有所不同，但它们将继续为CDC、当地卫生官员以及公众提供及时的深度信息，让他们了解COVID-19的动态。”

Shah说，在新的管理体系下，该机构的主要监测指标将是住院数据，所有医院将继续每周而不是每天报告住院数据。Shah说，在一个人们不进行检测或不报告检测结果的时代，“住院治疗可以提供有关COVID趋势的最佳国家层面的观点。”

Shah强调，与在流感和呼吸道合胞病毒等其他呼吸道病原体方面的应用相比，废水检测和基因测序等工具的继续使用可以使CDC更好地了解SARS-CoV-2的分布和进化。此外，CDC将每周公布与covid -19相关的死亡人数，即占美国所有死亡人数的百分比。covid -19相关死亡人数是全国死亡证书上报告的一个硬性但滞后的指标。

但是公共卫生专家不认为新的数据环境就足够了。“我认为过于激进地放松数据收集和报告基础设施是一个错误，”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病毒学家David O’Connor说，他通过废水研究跟踪了当地的疫情。“我担心，现在拆除数据收集和可视化工具，会让我们在下次出现新的病毒性疾病威胁时更加脆弱。”

前CDC主任Tom Frieden补充说：“CDC正在尽力应对一个非常困难的局面。” 他是致力于流行病防范的非营利组织“决心拯救生命”（Resolve to Save Lives）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

“当公共卫生紧急状态消失时，一些允许CDC收集更详细信息的应急授权也会消失。”

其他地方已经开始减少数据收集，包括在以色列。在疫情大流行的头几年，以色列是提供关于疫情的快速和全面数据的典范。3月，该国关闭了其国家指挥和控制应急基础设施。以色列最大的保健组织克拉利特医疗集团的副总裁Ran Balicer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在最近的12个月里，“没有可靠的数据可以准确估计发病率和死亡率……因为检测建议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系统化的。”在大流行期间，Balicer担任以色列COVID-19国家专家咨询小组主席。

伦敦经济学院的全球卫生专家Clare Wenham说，世卫组织结束PHEIC的决定所产生的明确后果较少。“因为我们不知道PHEIC会产生什么影响或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所以很难说重新确定PHEIC或紧急状态结束会产生什么影响。”

不过，世卫组织紧急委员会主席Didier Houssin表示，这种过渡可能会带来风险，他将这种情况比作寄居蟹从一个壳过渡到另一个壳。委员会辩论的风险包括，一种新的变异株可能让世界大吃一惊，终止PHEIC可能被各国误解并导致它们放松警惕，以及疫苗的获取可能受到阻碍。但Houssin说，这些风险必须与疫情的现实情况相平衡，因为过去10周每周报告的死亡人数是自2020年3月以来的最低水平。

Gostin说，将PHEIC维持太久也会带来风险。“公众对世卫组织和其他公共卫生机构会失去信任。”此外，如果紧急状态持续时间过长，“它们会削弱宣布紧急状态的公信力，公众将不再会轻易支持宣布未来危机的紧急状态，”他说。

谭德塞在宣布结束PHEIC时表示，世卫组织将成立一个审查委员会，负责“就如何持续管理COVID-19向各国提出长期、常设性建议”。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布隆伯格公共卫生学院的全球卫生专家Alexandra Phelan对这项审查表示欢迎。“我们有机会更明确地说明PHEIC的结束：我们如何在不违背政治、财政和技术承诺的情况下完成过渡，摆脱紧急状态，以解决对公共卫生的结构性及长期影响？”她说。

耶鲁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公共卫生专家Gregg Gonsalves说，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应对这场流行病，而不是如何称呼它。他说，不管它是否被称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PHEIC），COVID-19依然在全球范围内造成死亡和痛苦。Gonsalves说:“然而，几乎在所有地方，我们都宣布任务已经完成，我们没有兴趣再做任何事情来对抗这种疾病。”“我们愿意承受大量的发病率和死亡率，以恢复正常，但这对我们面对未来来说不是好兆头。”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数据和公共政策专家Beth Blauer帮助开发了该机构广泛使用的冠状病毒资源中心，她说，最后，PHEIC的结束和美国PHE的截止都反映出，在政府和机构看来，“紧急和严峻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我们开发的系统自己显示，对于公共资源的利用而言，要将[COVID-19]放在首位的紧急状态已不再是最佳的选择。”

谭德塞在新闻发布会上还敦促所有国家采取更多措施，为未来的疫病大流行做好准备。他说：“COVID-19最大的悲剧之一是，事情本不必如此。但在全球范围内，由于缺乏协调、缺乏公平和缺乏团结，那些工具没有得到应有的有效利用。我们失去了本不该失去的生命。”

说明：本文译自《Science》5 MAY 2023，文中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本号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