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爆或致DNA改变的彩虹糖，还敢吃吗？

背景

相信大家对彩虹糖一定都不陌生，它多种多样的水果口味深受消费者的喜爱。经典广告台词“遇上彩虹，吃定彩虹”，更是让这款产品家喻户晓。可是，最近的一个新闻却把彩虹糖的安全性推上了风口浪尖。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22年7月18日报道，美国消费者日前向加利福尼亚州法院提起针对玛氏（Mars）公司的诉讼（玛氏公司是全球最大的食品生产商之一，旗下产品包括德芙、M&M's、士力架、绿箭、益达等等），称其生产的彩虹糖中二氧化钛(E171)的含量过高，起诉书中表示二氧化钛可导致人体DNA发生病变。一时间人心惶惶，是危言耸听还是确有其事，事实究竟如何？

图1. 彩虹糖（图源自网络）

二氧化钛纳米颗粒

是引起彩虹糖安全性质疑的元凶

二氧化钛也称钛白，化学式为TiO2。二氧化钛具有优异的紫外线屏蔽功能、极佳的白度、良好的化学稳定性、高折射率、无毒、成本较低等优点，是目前已知最白的材料之一[1, 2]。二氧化钛可以作为着色剂使食物增白，添加在化妆品中吸收紫外线，还可以用作染料、油墨等等，用途十分广泛。日常所用防晒霜的主要成分之一就是二氧化钛。二氧化钛食品着色剂（E171）中含有超过40%的二氧化钛纳米颗粒，纳米二氧化钛除了具备普通二氧化钛的特性之外，其口感更加细滑、折光率更高、遮盖率更强、白色度更好。这些特点使二氧化钛着色剂与其他白色着色剂相比更具优势[3]。二氧化钛在口香糖、冰淇淋、沙拉酱、饼干等食品中均有添加[2]，彩虹糖只不过是众多使用二氧化钛添加剂的食品之一。

图2. 彩虹糖配料表（图源自网络）

由于二氧化钛着色剂直接经口进入人体，因此它的安全性研究显得尤为重要。二氧化钛本身是无毒的，但是近年来不断有研究表明二氧化钛纳米颗粒对人体有着潜在的影响，人们对二氧化钛食品着色剂的安全性存在质疑。

图3 二氧化钛（E171）食品添加剂（图源自EFSA官网）

二氧化钛有改变DNA的可能

在欧洲已被禁止添加

二氧化钛纳米颗粒的生物毒性取决于晶体形式、颗粒大小、浓度和紫外线激发性等因素。2013年，《Toxicology & Industrial Health》期刊上发表了一项关于两种晶型（锐钛矿型和金红石型）和尺寸的二氧化钛纳米颗粒与大鼠肝脏DNA相互作用的报道[4]。研究者们使用原子力显微镜、透射电子显微镜、凝胶电泳和各种光谱技术发现了锐钛矿二氧化钛纳米颗粒（直径小于25 nm）和金红石二氧化钛微米颗粒（直径小于5 μm）都能引起大鼠肝脏的DNA聚集、缠结和损伤，但不会导致DNA有明显的剪切。不同的是，锐钛矿二氧化钛纳米颗粒可以直接与DNA分子结合，而金红石二氧化钛微米颗粒则不能。锐钛矿二氧化钛纳米粒子可以将自身插入DNA碱基对之间或通过P-O-Ti-O键与DNA核苷酸结合而与肝脏DNA共价相互作用。这种相互作用可能会引起DNA的损伤，干扰DNA修复和复制，改变正常的细胞功能，最终导致细胞死亡。

图4. DNA分子与锐钛矿-二氧化钛纳米颗粒可能的反应式（图源自[4]）

欧洲食品安全局（EFSA）在2021年6月16日的一篇公告称，EFSA不再认为二氧化钛作为食品添加剂是安全的[5]。

图5. 二氧化钛不再被认为是安全的饲料添加剂

EFSA在研究中说到，虽然二氧化钛被吸收的程度较低，但是由于二氧化钛颗粒的半衰期较长，它们可以在体内积累[6]。作为食品添加剂使用时，二氧化钛颗粒有可能诱发脱氧核糖核酸链断裂和染色体损伤，但并非基因突变[7]。

紧接着在2022年1月14日，欧盟委员会通过了禁止使用二氧化钛（E171）作为食品添加剂的禁令。该禁令将在六个月的过渡期后实施。这意味着，从今年夏天开始，欧洲食品生产商不应再将二氧化钛添加到食品中。其他国家也采取了类似措施， 2022年5月10日，沙特阿拉伯食药局（SFDA）发布FS-CIR-1-V1/220421号公告，向所有食品进口商及生产企业通报食品中禁止添加二氧化钛（E171）。

二氧化钛在我国仍是被允许添加的

目前，我国食品安全国家标准GB2760-2014《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品添加剂使用标准》中规定，二氧化钛作为食品添加剂的功能为着色（增白），在胶基糖果中最大使用量为5.0 g/kg，在除胶基糖果以外的其他糖果中最大使用量为10.0 g/kg。2016年国家药典委员会印发《关于药用辅料二氧化钛质量标准修订的公示》，在类别上二氧化钛属于药用辅料、助流剂和遮光剂。从各项规定来看，我国目前允许二氧化钛添加在食物甚至是药品中。在各类糖果中，口香糖中的二氧化钛含量最高。在对市面上6种口香糖二氧化钛含量进行了测定后发现，不同品牌口香糖中的二氧化钛含量差异较大，二氧化钛含量在1.0~5.2 g/kg的范围内[8]。其中有5种口香糖符合二氧化钛添加量低于5.0 g/kg的标准。2022年7月19日，玛氏箭牌糖果（中国）就针对这项报道发布公告称，在中国市场生产和销售的彩虹糖产品是安全的，符合国内法律法规的要求。

图6. 玛氏箭牌关于彩虹糖相关报道的回应（图源自网络）

含有二氧化钛添加剂的食物还能吃吗？

近年来关于某种食品添加剂存在健康风险的报道屡见不鲜，但研究原文中的“可能”、“潜在”、“风险”、“剂量”等字眼并未在一些新闻的内容或标题上体现，某些自媒体利用大众的恐慌心理来博眼球，赚流量。我们不能人云亦云，盲目恐慌。国家对于食品添加剂有着严格的规定，除非大量长期食用，否则达不到危害身体健康的剂量。只要符合国内法律法规生产的食品，当然可以放心食用。中国毒理学会毒理学家张旭晟表示，欧洲食品安全局的评估意见仅基于科学证据出发，并不具有影响相关政策的最终决定性。但是，欧洲食品安全局作为全球范围内权威的食品安全科研机构，其发出的预警信号值得高度重视[9]。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二氧化钛具有普遍的毒性，但随着新的研究或者数据补充，不能排除其遗传毒性的可能性。欧洲对于二氧化钛添加剂的态度无疑是保守的，我国是否会向其他国家一样禁用二氧化钛食品添加剂？这需要国内专家和部门进行更深入研究、判断和决策。同时，相关企业应考虑开发可替代二氧化钛且更安全的食品着色剂。